千年古道草凄凄,荒冢白狐泣旧衣。
怨怼如烟何处散,回头已是梦中迷。
深秋时节,群山间的小村庄被一片浓雾笼罩,连日阴雨让村子显得格外阴冷。村外不远处有一座古老的坟冢,据说是唐代留下的遗迹,但因年代久远,已无人记得这里的历史。村民们素来避而远之,甚至在夜晚连提及这地方都显得忌讳重重。
年轻的猎户刘成不信这些古老的禁忌,他是村里少有的“胆大之人”。为了养家糊口,他经常独自深入深山狩猎,无惧黑夜与孤寂。一天,他的猎犬在古冢附近发现了一条狐狸的踪迹,那是冬前最肥美的猎物,刘成决心追踪到底。
夜幕降临,月亮升起,皎洁的月光撒在古冢上,照亮了冢边稀疏的荒草。刘成伏在灌木丛后,屏息凝神,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的一片空地。忽然,一只白色的狐狸从草丛中窜出,毛发在月光下宛如雪绒般洁白。
“就是它!”刘成低声自语,抬起弓箭,瞄准那只狐狸。可奇怪的是,狐狸并未像一般猎物那样警觉逃窜,而是静静地站在冢边,回头看了刘成一眼。
那目光如同人类般复杂,既有哀伤,又有怨愤,甚至让刘成的手微微一抖。箭未能精准命中,擦着狐狸的前爪而过。狐狸吃痛,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声,却并未跑远,而是绕着古冢缓缓走动。
刘成紧随其后,越追越深,最后竟发现狐狸消失在一座低矮的墓门前。那墓门半掩,露出一片黑暗深邃的通道。刘成心头一动,猜测这或许是狐狸的巢穴。他点燃随身携带的火把,小心翼翼地迈入墓门。
墓道里寒气逼人,墙壁上隐约可见斑驳的壁画。那些画作大多模糊不清,但其中一幅却保存完好: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正牵着一只白狐,微笑着望向远方。刘成皱了皱眉,总觉得画中女子的面容有几分熟悉,却怎么也记不起在哪里见过。
他继续往前走,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低低的呜咽声,像是有人在哭泣。他加快脚步,走到了墓道尽头,一片空旷的石室出现在眼前。石室中央摆放着一口石棺,棺盖上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白狐。
石棺旁,正蹲着那只受伤的白狐,目光哀伤地望着石棺。刘成迟疑了一下,刚想靠近,突然听到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:“猎户,你可知罪?”
刘成猛然转身,发现身后站着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,正是壁画中的那位。他瞬间意识到,自己闯入了不该来的地方。
“你是谁?”刘成警惕地问,手握紧了猎刀。
女子没有回答,而是缓缓走向石棺,轻抚棺盖,低声说道:“千年前,我因一念之仁救下了一只濒死的白狐,它陪伴我一生,直到我死后仍守护在此。可如今,你们这些贪婪之人却将它视为猎物,伤害它,亵渎它,你说,我该如何惩治你?”
刘成心中一震,额头渗出冷汗。他下意识地退后一步:“我……我并非有意亵渎,只是为了猎物养家糊口。”
女子的眼神骤然变冷:“每个亵渎者都有自己的理由,但你们是否曾想过,这里埋藏的,是人性与情义的最后一丝温存?你伤它一分,它便痛彻心扉;可它护你一世,你却毫不知情。”
话音未落,石室四周的壁画突然变得鲜活起来,画中人和狐仿佛复活了一般,发出低沉的悲鸣。刘成只觉得头晕目眩,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,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袭上心头。
“放过我吧!我愿弥补过错!”他大声喊道,跪倒在地。
女子凝视着他,神色渐渐缓和:“若你真心悔改,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。去守护这片土地,代替那些被你伤害的生灵。否则,你的下场将如同那些贪婪的盗墓者,永世不得超生。”
刘成猛地点头,泪流满面。女子挥了挥袖子,一阵白光笼罩了整个石室,他感觉身体轻飘飘的,仿佛脱离了尘世的束缚。
当他再次醒来时,已是清晨。他发现自己躺在墓门外,受伤的狐狸正趴在他身旁,目光不再敌视,而是带着些许温和。他抬起头,看到太阳正缓缓升起,驱散了连日的浓雾,小镇显得格外清新。
从那以后,刘成不再狩猎,而是转而守护村庄周围的山林,禁止任何人捕杀狐狸。他告诉村民们,白狐乃是守护这里的灵物,若有冒犯,必将遭受反噬。
村民们虽然将信将疑,但自从刘成的守护开始,村庄的收成年年丰盈,再未发生过怪事。而每当夜深人静时,人们总能隐约听到山林中传来悠远的狐鸣,似乎在诉说一个亘古不变的守望传说。